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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兩軍對峙,人數上卻有著天壤之別。一方有著上萬的兵馬,一方卻只有二十騎。勝負似乎十分明顯。
  一陣大風吹起,黃沙滾滾,路邊的草叢隨風擺動。平原上充滿肅殺之氣,令得枝頭的鳥兒也不敢作聲。剎那間,軍隊的領導者大喝一聲,所有兵將吶喊著,如怒濤一般地衝向那小隊。
  二十騎中的領導,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,髯鬚對身旁的少年使了個眼色。少年見狀下馬,扛著一把黃金劍,緩步走向前方。
  軍隊一擁而上,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。
  少年將劍高舉過頂,在半空中重重劈下。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現在眾人面前,將地面劃出條深溝,擊中軍隊。軍隊在剎那間被吞噬,消失殆盡,剩下的只有自土地揚起的沙塵。半空中毫無預警地劃過兩道閃電,雷聲震耳,豆大的雨珠點點落下。
  少年收起劍,向馬上的老者行禮。
  老者滿意地點頭,然後沉穩地自口中說出句話。
  「本座下令,誅殺所有陳國遺族。」

  陳輔一手執長劍,一手抱著嬰兒,將圍在四周的敵人盡數殺死。溫熱的鮮血濺在他的身上,他卻無暇將其拭去。
  「小少主,」他安撫似地,輕聲對懷中那睡得正穩的嬰兒道:「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,陳輔誓死保護你。」他搖搖那嬰兒,瞬間又將一名敵人解決,殊不知腦後已經多了把冷森森的大刀,無聲無息地直劈而下。
  陳輔在刀刃即將碰到自己的那刻才察覺有異,趕緊矮身,向前撲去。饒是他閃得快,頭上的髮髻還是被削去了大半,脖和背上也被劃出一道淺痕來,破裂的衣衫邊緣沾滿了血。他自己的血。
  他怒吼,也不回頭,將手中的劍向後一擲,身後敵人立即斃命。他怒氣沖沖地轉身,拔起插在那士兵胸口的長劍,再戰。
  更多的敵人蜂擁而至,他漸漸招架不住,趕緊自攻擊的空隙中脫出包圍,向自己所居的茅屋奔去,心中隱約有了個計劃。
  匆忙進屋後,他將抱著的男嬰放在褟上,與另名年紀相若的男嬰並排,然後將他們的服飾全部調換。男嬰們既不哭,也不鬧,只是睜著大眼睛,怔怔地望著他。
  屋外人聲吵雜,腳步聲將近。陳輔抱起先前他抱著的、身上錦衣已被換成麻布衣的男嬰,沉痛地看了躺在木床上、麻布衣被換成錦衣的男嬰一眼,狠下心,穿牆而出。

  我是大王最忠實的臣子……
  有朝一日,我要輔佐小少主,復興陳國……

  他奔呀奔,奔呀奔。來到遠方的一處山丘,他才又停了下來。
  寒冷的晚風拂著他的面,地上的落葉被吹得沙沙地響。月初,一鉤殘月掛在西天,發著淡黃色的光,像是面臨死亡。
  不知是真實還是幻覺,陳輔耳邊彷彿傳來嬰孩的哭鬧聲及粗魯的叫罵聲。
這時,他再也忍不住,老淚簌簌而下。

  我的孫兒……
  爺爺對不起你……
  為了陳國的大業……
  孫兒……

  回過神,四方已回歸一片寂靜。
 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少主,男嬰正吸吮著自己的手指,安詳地睡著。
  孫兒活潑的面龐仍歷歷在目。在淚眼模糊之中,陳輔眼前似乎同時有著兩名男嬰的容貌。
  影像重疊,只剩一名嬰孩在他面前。
  不是孫兒,而是小少主。
  他落下最後一滴淚,並將眼眶內的抹掉,對手上的嬰兒默默期許。

  小少主……
  請不要令老臣失望……
  大陳復興與否……
  全靠在您身上了……

  嘆口氣,他喃喃說了幾句話。
  沒有人聽得懂的話。
  他也不懂,但他知道其中的意思。
  「小少主,大王還沒給您想好名字呢。」
  「老臣斗膽,讓老臣幫您取好了。」
  「應該叫什麼好呢?」
  「嗯,靖仇,就叫靖仇好了。」
  「靖北虜,復國仇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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貳零零肆年肆月伍日 貳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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