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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前往古長老家的路上,柒依舊因為月鄞先前失控的態度而忍俊不住,竊笑不已。也因此,一路上都被月鄞以白眼相待。
  「笑什麼笑,還笑,」月鄞漲紅著臉,嗔道:「都是你的錯,沒事在那裡火上加油。」心中覺得丟臉到極點,竟然會在他人面前失態。
  柒仍然笑著,道:「是,小生今日總算見識到姑娘家的恐怖程度。」想到此處,他頭部仍然被先前的噪音震得隱隱作痛,心有餘悸。
  月鄞撇嘴,反駁道:「你不惹我就不會這樣了。」
  柒笑道:「要是妳不那麼莽撞的話,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。」他環顧四方,想確定自己沒有走錯路。
  「要是我不這麼莽撞的話,」月鄞道,誇張地模仿著柒的語氣:「我們可能真的要淪落街頭了。」在這時他們又轉了個彎,走上一個斜坡。
  她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事,問道:「你為什麼堅持要我和你一起走?我們認識又不久。」她聯想到不久前在多毛國叢林所煩惱的諸多事情。
  三人來到掌櫃所指示的人家前。敲過門後,柒才聳肩,淡淡地道:「我也不知。或許是因為我怕寂寞,或許是因為妳我年齡相近,又或許是我倆特別有緣。」這次他回答得面不改色,不像上次一樣不自然。
  月鄞不信地扮了個鬼臉,而大門也在這時開了。
  因為在啟程前忍住不休息,所以月鄞進入古長老分配給她和紋錦的房間後,連衣服也沒換,將頭髮解開後便入寢了。匆忙之間,她沒有發現身邊的紋錦正以深邃的眼光打量著自己,嘴角揚起一抹慈祥的微笑。
  隔間和古長老睡一起的柒則是輾轉難眠,淨想著心事。
  翌日,兩人在屋外還一片漆黑時就準備啟程。月鄞一面抱怨一面梳理自己,最後不耐到將所有髮帶盡數塞到行囊內,僅草草綁個馬尾了事。
  柒不理會月鄞的不悅,獨自懊惱著。傳給紋錦的指令皆有如大石落海,沒有得到她體內黑火的回應,讓他幾乎以為她已不受控制﹔卻又不見她的反抗,只有道是自己多心了。雖是這樣想,心中還是不甚踏實。
  向古長老道別後,三人便往水魚國沙灘的方向走去。月鄞雖然滿腹疑竇,但還是忍住不問。畢竟,柒對這個世界懂的比她多上數倍。
  一路上,她哈欠連連,不時會打起盹來。也因此,腳下常常會絆到地面上凸起的石塊。
  「為什麼要這麼早起?」她揉著微腫的雙眼,問道:「我才剛睡著而已,一下就,就,就,」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她才續道:「就被你叫醒了,根本就睡不夠。」說話間,又一個重心不穩,差點跌倒。身後的紋錦趕忙將她扶住。
  柒笑道:「怪不得我,誰叫妳在多毛國時硬是撐著不睡。」心中暗暗納悶,自己分明沒能來得及對紋錦發號施令。
  月鄞反射性地向紋錦一點頭,然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回柒的身上。「如果我睡著的話,那就根本爬不起來了。」她道,對自己的個性可是心知肚明。
  抵達道路的盡頭,柒一按牆上的機關,原先檔在面前的大石便往一旁移去。三人走出,只覺陣陣略鹹卻清新的海風迎面而來,再也不是先前隧道中濕悶的空氣。
  此時正值黎明之前,天上無星無月,四周是一片無盡的黑暗。澎湃的海潮聲連綿不絕,伴隨著颯然的風聲,令人感到自身的渺小。
  柒皺眉。因為天色未明,也沒有來過這個沙灘,他不知道該往何方走才到達得了通往人間的樹林。他蹲下身,找到一根較粗的樹枝,喃喃唸了聲咒語將它點著,眾人才看得清眼前的景象。
  在火光可及的範圍內,盡是一片荒涼。他們順著唯一攀爬著植物的岩壁前進,不久後就發現了條通往樹林內的羊腸小徑。
  這森林也沒比海灘好得了多少。環境盡是黑濛濛一片,夜風讓枝葉樹叢發出窸窸的聲音,令人產生莫名的恐懼感﹔遠方不時會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聲,其之淒厲使人毛骨悚然。
  月鄞緊緊握住身旁紋錦的手,這樣令她覺得安全。她感到紋錦溫柔地在她背上拍了拍,便感激地望了她一眼,但沒有將這異處放在心上。
  柒停下腳步,無奈地道:「只有這點光,我看走個一年半載都走不出去。」他坐下,拾起一旁伸手可及的樹枝,在地上堆成一個火堆。
  月鄞拉著紋錦坐在他身旁,不滿地道:「既然這樣,為什麼還要這麼早叫我起來?」心想這下可好,想睡也已睡不著。
  柒微微一笑,道:「反正天很快就亮了,多睡無益。」他撥撥柴火,又多加了幾根枯枝進去。
  月鄞不服地道:「多睡一點總是好的。」她縮起身子靠在岩壁上,便要重新睡去。
  「這樣妳不就爬不起來了嗎?」柒故意問道,但還是讓紋錦從行囊中取出衣物蓋在月鄞身上。月鄞悶哼一聲,沒有回答,地上的火堆卻忽然被一股力量打熄。她疑惑地抬頭,柒趕忙抽出他的長刀,紋錦也將長劍悄悄出鞘,全神戒備著。
  一陣抽泣聲自柒的身後響起。他立刻一轉身,用刀柄用力地朝那聲音的源頭砸下。聲音嘎然而止,取代的是物體落地的聲音。
  柒鬆了口氣,將火再度點燃。月鄞好奇地走到那物旁邊,端詳一陣後緊張地喚道:「柒,這是個人。」她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,道:「快過來,你是不是打死她了?」
  柒搖頭,道:「沒有,只不過把她打昏而已。」他低頭沉思,緩緩地道:「不過我覺得很奇怪,蝶仙應該只會在大白天時出現,但這隻……」月鄞一怔,不知柒所指為何。
  她順著柒的眼光瞧去,原來那人的背上長著一雙大大的翅膀。「蝴蝶?」她訝問,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雙彩翼:「可是她看起來像是個人啊。」
  「這麼說吧,」柒皺眉,想了一會,才道:「蝶仙就是成精的蝴蝶。但,」他低頭打量著那蝶仙,沉吟道:「她卻有些與眾不同。既沒有觸角,髮型衣飾也和其他蝶仙不一樣。」
  月鄞點頭,又問道:「那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?為什麼要把火熄掉?」注視著蝶仙臉上未乾的淚痕,同情之心油然而生。
  柒坐下,用手撐頭,解釋道:「蝶仙屬木,木生火,長期見到火光會將靈氣耗盡。」他又微笑,道:「至於另一個問題,妳就得自己問她了。」他對那蝶仙的事情毫無興趣。
  談話間,那蝶仙已然悠悠醒轉。她起身,茫然地看了三人一眼,然後視線落在燒得正旺的柴火上。她大叫一聲,手一揮便要將火再度撲滅,卻被柒擋住。她一傻,隨即嚎啕大哭。
  「你,你們都欺負我……」她抽抽噎噎地道,眼淚有如氾濫般奪眶而出:「我又沒有惹到你們,為什麼每次都要欺負我……」她吸吸鼻子,然後扯開喉嚨哭泣。哭聲震耳,和月鄞抓狂時的恐怖程度不相上下。
  兩個孩子被她這麼一哭,立時慌了手腳:月鄞蹲在她面前,連聲道「我們沒有惡意」﹔柒則是痛苦地捂住耳,逃得遠遠地。
  直到哭聲稍止,兩人才鬆了口氣。一看那蝶仙,卻見她已披散著頭髮沉沉睡去。柒雙眉一豎,生氣卻不敢發作,害怕換來的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。
  他環顧四周,只見紋錦正自閉目靜靜靠在一旁,而月鄞正試圖將柴火熄去。他一揚眉,還沒開口相詢,月鄞便似知道他在想什麼般地答道:「她好像不喜歡火,反正太陽也已經出來了,何樂而不為。」柒抬頭望天,這才發現原來天早已在不知何時亮了。
  先前可怖的叢林這時變得生氣盎然。在晨光下,看得出所有的植物都是翠綠色的,沒有任何一株枯萎﹔雖然森林裡的樹木皆為自然生長,看起來卻不怎麼雜亂﹔在遠處的山壁上,可以見到疏疏落落的洞穴,想必是其他生物住的地方。
  他轉回頭,看到月鄞還在與燒得正旺的火焰搏鬥,便走到她身邊,笑道:「看著,要滅火這樣最快。」他自地上捧起幾把沙土,灑在火上,不一會火焰就自消失。他背起行囊,又道:「我們還是快走吧,等她醒來就完了。」他的耳朵已經快受不了連續幾次的摧殘。
  月鄞不安地望著那蝶仙,遲疑道:「這樣好嗎?丟下她一個人……」看見那亂髮下無辜的面龐,要狠下心難若登天。
  「自身難保,哪還管得了那麼多。」柒疲倦地抹抹臉,厭惡地道:「何況這裡都是她的同伴,應不會加害於她。」先前的疑惑早被拋到九霄雲外。現在,他只想儘速離開這地方,遠離那蝶仙。
  月鄞無法,只有將在混亂時掉落的外套收入行囊,然後依言跟在兩人身後,臨走前又不放心地看了那睡得正甜的可人兒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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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三個主要角色都出現啦~XD
(還有一個應該要等很久以後吧)
突然發現,我的寫作速度變得越來越慢了……

貳零零肆年肆月貳拾伍日 貳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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