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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師父,我們這樣做,對嗎?」
  楊拓將軒轅劍擺回馬上,問一旁的老者。
  楊素嘆口氣,答道:「師父也不知道……」他看著漸漸遠去的隨從們,語氣中有些茫然。
  少年不懂,只是疑惑地望著他的師父。楊素又嘆口氣,轉頭注視著自己的徒弟,道:「拓兒,我們不必知道何為對錯,我們的責任只是保衛大隋……」
  一道精光閃過藍黑異瞳,然後就是一句帶著些許童音卻果決剛毅的話。
  「是的,師父。」

  我是周的宇文遺族。
  周亡,我被楊素所救,並收為徒弟。
  恩師是大隋太師。
  我活著,是為了大隋帝國。

  正值冠齡的楊拓跪在床邊,英俊的面龐因悲傷而變得微微扭曲。
  師父,師父。他不斷地喚著。
  床上已病入膏肓的老者困難地睜開雙目,對眼前兩人微微笑了笑,道:「師弟,拓兒就交給你了。」
  站在楊拓身後的楊義臣點頭,走近楊素,一字一頓地道:「師兄請放心,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。」
楊素安心地笑了。
  「拓兒,你將恢復原姓宇文,別再姓楊了。還有,」他說道,握住徒弟的雙手:「我已請示過皇上,你將繼承太師之位。」
  宇文拓聞言,怔怔地說不出句話。楊素不理他,逕自續道:「好好使用你的潛質和黃金劍,助我大隋……千秋萬世……永保……」他劇烈地咳了幾聲,又閉上眼。
  宇文拓這時才回過神,急急道:「師父,我沒這個資格,像義父他就比我強上千萬倍。」他轉頭看著楊義臣。
  楊義臣淡淡一笑,道:「我已是半介退隱之身,太師這職位我擔當不起。」
  宇文拓不答,楊素也再度開口。
  「拓兒,就算答應一垂死老人之最後願望吧……」
  宇文拓低頭。

  我,宇文拓,將成為大隋太師。
  這是恩師的遺囑,也是義父的堅持。
  我只有遵從。
  我活著,是為了恩師和義父。

  宇文拓大叫,呼吸因驚駭而轉急促。
  他看見了,他無法相信。
  天空被一顆赤色的星劃出一條縫,腥紅的血順著那裂痕流下。天地成了一片的紅與黑,四處燃著熊熊烈火,許多不知名的畸形生物正吞食著人們……
  他眉頭緊鎖,思考著如何避免這情況發生。
  將櫃中的書全數仔細看過後,他得知,九天結界是以十大神器列出陣法而形成的。
  鐘劍斧壺塔,琴鼎印鏡石。
  可他只有劍和身為鏡的自己。
  正自煩惱時,一個女聲在他耳邊響起。
  「宇文大人,我知道一個可以代替前五神器的方法。」
  訝異地轉過頭,只見獨孤寧珂郡主正倚在門邊,興致勃勃地看著自己手中所握著的書本。
  還沒反應,郡主又一笑,道:「這是我和宮中術士所學的旁門左道……」
  叫做巴別之路。

  蒼弩即將破裂,妖魔即將降臨。
  我必須阻止。
  無論是什麼旁門左道,無論如何不擇手段。
  我活著,是為了神州天下。

  「什麼!」
  宇文拓拍案,瞪視著那顆靈石,面上滿是怒意。
  「假的,又是假的!上次南煌鬼窟的是,這次巴蜀王墓的又是!」
  說著恨意漸深。他的眼中燃著怒火,咬牙切齒。
  為了防止九天結界的毀壞,宇文拓這許多年來不顧他人的唾棄,使出各種勞民傷財和令不明內情之人齒冷的手段。
  先是動用全國男子建造通天塔,接著私自藏匿煬帝於拓跋部落奪得之寶鼎,現在又要製造需要以三十六萬生靈作為代價的萬靈血……
  不安及愧疚時時抨擊著他。
  但,他總忍痛堅持。
  他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,只希望成果可以彌補那些無辜生命的犧牲。
  無奈,現下,為了他的行動而喪命的忠實部下又多了一名。
  只為了一個對失卻之陣毫無幫助的假貨。
  「可惡!」
  他大叫,將桌上之物盡數掃落。

  楊碩,上官震遠,以及斛律安將軍皆已陣亡。
  萬靈血珠也已完成一半。
  事情已到這地步,我不能收手。
  無論敵人多麼難纏,我仍必須在結界破裂前將天補起。
  我活著,是為了部下們,以及千千萬萬之人民。

  宇文大人,我果然還是無法在你面前吃下撒旦之果。
  語聲還在腦海內響著,佳人卻已全身浴血,瀕臨死亡。
  宇文拓心疼地走到郡主身邊蹲下,輕輕道:「郡主,妳於我有不殺之恩,妳有什麼要求請儘管說吧。」
  郡主虛弱地抬頭,蒼白的臉微微閃過一絲意外的喜色。
  「那,請你帶我回故鄉。」
  然後,仙人將她的靈魂封印在伏羲琴之中,交給了他。
  他注視著那琴,彷彿可以看到她那一直美麗的笑靨。
  那個愛他、害他、最後卻選擇饒恕他的敵人。
  他默然。

  我對不起郡主。
  現在,我為她而活。
  但,我想知道──
  我活著,究竟是為誰?
  是為了大隋,恩師義父,天下,部下人民,還是寧珂郡主?
  我活著,究竟是為何?
  我活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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貳零零肆年伍月肆日 壹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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