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亭燕

第三章　長陽

　　太陽快下山了。
　　我拖著沉重的腳步，往城門的方向走去。其實我並沒有感到特別疲憊，因為每當頭上響起音樂時，全身總是會感到活力充沛。只是……
　　「我的天，怎麼會這麼重！」好不容易到達兩名新手指導員面前，我好似解脫般地大叫一聲，用力地一丟包袱，將身體向後倒去，讓自己躺在半空中。
　　啊哈，身為天人真是不錯。
　　──經過仔細的觀察，我發現這世界一共分為四個種族：第一當然是我這種出塵飄逸的天人，再來就是體格壯碩的修羅、嬌小玲瓏的鏡童和為數最多的人族。
　　素衣男子好奇地湊過來，將地上的包袱解開。只聽他倒抽一口涼氣，驚叫：「枯葉，不要跟我說這些全是妳得到的戰利品！」邊說邊猛盯著我不放。
　　不自然的感覺。我坐正，答：「是啊？」也探頭打量起包袱內的東西。
　　甘蔗、橘子、黃豆、蓮子、藤索、噗噗羽毛、野生皮革、紅絲線、奶嘴、快壞掉的新手匕首和替代用的新手斧……
　　有什麼不對嗎？只不過是揹起來很重罷了。
　　「我看看……」素衣女子走到我面前，將我額前的頭髮撥開。她看了一下我的額頭，驚訝地道：「不會吧，妳這麼快就等級十了？」
　　是這樣嗎？我抬眼，但看不到自己的額頭到底藏了什麼玄機。
　　對了，剛剛鏡王老頭好像有出現，說我已經可以轉職還是什麼的。
　　「妳都沒認真在聽喔……」素衣男子哈哈一笑，我也尷尬地笑了兩聲以示回應：「不過這可真稀奇，妳這個連裝備都還沒穿齊全的老百姓竟然可以在一天內升到十級，真是不常見。」
　　素衣女子將方才的任務捲軸自包袱中找出後，笑道：「恭喜任務完成，來，這是妳的獎賞。」說著遞給我一頂布帽。
　　當我高高興興地把帽子戴上時，才發現原來雙足還是赤裸著的。這也難怪，因為身為天人，腳底根本不需要與地面有任何接觸。
　　可是涼颼颼的，也怪難受……
　　素衣女子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：「其他種族的服務員也有類似任務，妳今天得到的這些東西剛好可以派上用場。」她把包袱綁好交還給我，續道：「至於其他用不上的材料，可以交給城內的人力仲介所或賣給商店，報酬都很豐富喔。」
　　「對了，既然妳已經十級了，可以考慮轉職。想知道更多職業的資訊的話，就去找錢舖旁的萬事通婆婆吧。」

　　我從人力仲介所走出來，身上穿著光鮮亮麗的全套粉紅色新手裝﹔包袱的重量已經明顯減輕，而口袋裡裝得滿滿的都是錢。
　　雖然天色已晚，長陽城內還是人來人往，燈火通明。很多和我一樣穿著新手裝的人們在街上奔來跑去，好像也對這個地方十分好奇。
　　對了，聽剛剛的新手指導員說要去找一個站在錢舖邊、叫做萬事通的老婆婆。反正現在沒事，不如去找她吧。
　　打定主意，我慢慢地飄到錢舖前。越過廣場上五花八門的攤位，見到有位婆婆站在錢舖和衣舖的中間，心想那一定就是萬事通婆婆了。
　　「您好。」到了她的面前，我有禮地道：「請問您是……」
　　聽到講話聲˙老婆婆馬上轉頭看著我，急促且興奮地道：「沒錯，我就是神眼婆婆！好久沒有年輕人來找我了，妳還是今天頭一個呢……唉呀，瞧妳這雙眼炯炯有神，面貌又是英氣勃發，將來一定會成大器──」
　　看她滔滔不絕地說著，我趕忙打手勢阻止：「所以，您不是萬事通婆婆？」
　　「怎麼是呢，萬事通在錢舖的另一邊哪。」神眼婆婆搖頭，指向靠近藥舖的那一邊：「不過既然有機會和妳說話，這也是緣分。跟妳說，我神眼的稱號可不是叫假的，可以光憑眼睛就看出一個人的身高和罩杯。」驕傲地一挺胸。
　　「哪有那麼神！」面對她的多話，我唯恐避之而不及，隨便答了一句。
　　聞言，神眼婆婆氣得鼓起臉。「我可知道呢！妳是個一百六十公分的矮冬瓜，罩杯是負Ａ，下次洗衣服的時候一定會找妳！」說著氣呼呼地走掉，留下失神的我，呆呆站在那裡。
　　一針見血，真是一針見血……
　　在經過精神上的嚴重打擊後，我終於找到了真正的萬事通。
　　「什麼，妳想瞭解職業啊？」萬事通打量了我一下，才交給我一張紙，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許多職業：「這個世界可以從事的職業太多了，傳說有三百六十五行。妳從裡面找幾個有興趣的，我再告訴妳詳細資訊。」
　　我一目十行，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樂師，不過木甲師似乎也很不錯。
　　「木甲師？妳想當車芸還是輔子徹啊？」萬事通笑問，又見我的目光飄到乞丐這個職業上，馬上瞪我一眼，罵：「年輕人哪一行不幹，想去當乞丐？沒出息。」
　　「老實告訴妳吧。因為只是測試階段，所以現在只開放四個職業：劍客、刀客、道士和醫師。而其他職業，像是樂師、舞者、武術家、傭兵、獵人等，將會不定期開放。」
　　不早講，害我還高興了一陣子。
　　「好吧，那請您告訴我這四個職業的就職處。」我有些失望地點點頭。

　　四種不同的就職測驗分別在武道館、長陽廟以及藥舖舉行，不過因為現在天色已晚，我也有點累了，所以只好留到明天再說。
　　記得鏡王老頭曾說過會幫我找個安身之處，但沒跟我說是住哪裡。原本想問問新手指導員的，卻沒想到連他們也已經回去休息了。
　　寒風刺骨，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，冰冷的月光灑在深夜淒清的城內。我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，眼皮也開始垂了下來。
　　總不成在外頭過上一夜吧？
　　聽到遠方野狗的哭嚎和枝上貓頭鷹的啼叫，一股涼意自心頭升起。
　　寒毛直豎。
　　忽然，我發現前方有棟大屋還亮著燈，便如逢救星似地奔上前去。仔細一看，才發現原來是間客棧。
　　「客倌，歡迎。」店小二一見到我便迎了上來，熱情地招呼著：「請問是要住宿嗎？要不要先來碗熱的？」看到我點頭，他馬上對廚房喊：「臘八粥一碗！」
　　真像是家的感覺……我吸吸鼻子，感動地想。
　　「加上住宿，一共是三百飛錢。」掌櫃算了一下，道。我大方地付了帳，反正今天從人力仲介所那邊賺的錢夠我用好一陣子了。
　　喝完粥後，我已經是哈欠連連。到達房間，我稍微用熱水洗了下臉，便往柔軟的床上倒去。
　　對了，現在才想起。
　　現在又不是冬天，怎麼會有臘八粥呢？
　　而且還好甜，太甜了……
　　還沒能繼續思考下去，我頭就一偏，睡著了。